在金属感十足的太空站的图书馆,飞扬的烛火映照着风格古雅而显得莫名其妙的书柜和油画。老勃鲁盖尔的画与雪地的录像在女主人公这个逐渐异化的中微子存在的注视下,反复地彼此覆盖、分离、重合——一切描绘、记忆、抽象、实体都不断相互呈现而无法明确一种本质。本体论的追问只好以“人类的基本真理必须保持神秘性”作答。对此,我丝毫也不觉得遗憾,反而为这种距离感心怀感激。
从神话、神秘到科学与道德,人类对于自我存在和生存意义的找寻总是越逼近尽头越光怪陆离、越钻研细微越恢弘悲哀。幸福、死亡与爱的问题因为有相似的神秘性而潜伏在我们的生活中,意识的海洋与自然的海洋一起包围着我们,于是我们渺小、朦胧、古怪而梦幻。我们发展出的技术和技术的观念也只能将我们引向这样无论置身何处都难以适应的小岛。
索拉里斯海思考我们、探索我们、重现我们,多么荒诞或违和的结果也只是将我们的思想与行为还原至简至真而得到的东西。所以,跟“客人”们一样,我们是可复制的,不可复制的只是我们牢牢坚守的一种顽固的复杂性。就像老勃鲁盖尔的画可以作为原作被珍贵收藏、也可以作为复制品被挂在太空站那样,就像结尾父子相拥的画面好像是经过对伦勃朗的浪子回头图的表演那样,将它们区分开来的标准也只是世界一直以来呈现的一种顽固的神秘性而已。梦是对死亡的模仿、对追问尽头的昭示,也是索拉里斯海认识我们、走向我们的时刻,梦与现实又有什么真实与复制或者伪劣的区分呢?放弃区别、放弃选择、放弃排序才是自然要求的做法。
毕竟无论如何,复杂的人们与神秘的世界将永久相互关照下去,他们将相互模仿、相互再现,也相互取悦、恐吓、安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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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是在学校的礼堂看了这部片子。长宽比怪异的屏幕、启动缓慢的投影仪、个别高高竖立而成功挡住字幕的脑袋、年轻的不安分的味道……大概本片也将成为我的又一个白炽灯记忆,用诡异的光线静静照耀毕业前夕这段无聊、封闭而自得其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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